转眼之间,我已“南渡”四川十余年,但“北归”心思从未停歇。如果说向南而行是为了生活而奔波,那北回故里是我精神的寄托。
“归”是很多在外游子共同的命题,也许是一年打拼后的回家欢度春节,也许是多年之后功成名就的告老还乡。但能“归”终究是少数人的辛事,大多数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生活的变化,最终“归”之不去。
于我来说,“归”之不去是因为已在四川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入川十余载,一半时间春节必定要回,一半时间反之。
单身时自由自在、说走就走。随着气温减低,当能在空气中闻到柏桠熏腊肉的味道,便知道该准备买火车票回老家过年了。于是乎买特产、排时间,急切的期盼着踏上归途的那一天。辗转一夜的火车,第二天的清晨从火车车厢走出来,踏上老家土地、呼吸到清冽冷风的那一刻,一颗心终于平静。
父母早已翘首以盼,家里窗明几净、肉菜生香。再去热闹的街头添置些年货,就等着正式过年了。以老家的风俗,年三十晚上团圆,年夜饭必定要吃饺子。饭前先要去“接先人”,农村的要去祖辈坟前烧纸磕头请,城里的只有找个十字路口“遥请”。意欲邀请逝去的先辈到家欢度春节。初一“转家务”,一个家族的兄弟间相互拜年,基本上是从家中有最长一辈的家中开始,轮流到各家吃肉喝酒。肉吃一整天、酒喝一整天、头磕一整天,去每一家晚辈都要给长辈磕头,孩子们自然乐在其中,因为有头磕就有红包拿。初二“转娘家”,媳妇儿回娘家,女婿看望老丈人。过了初三假期过半,再去会会同学又该到“南渡”的时候。真是不想走,只恨假期短。很怀念读书的日子,假期那么长,年也过的足够长。
成了家有了娃,回家过年不再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要么出于孩子太小,怕回去环境、温度各种不适,万一有个感冒发烧,过节怕成过“劫”。要么考虑女方父母大过年的孤孤零零,想着两边平衡一下。总之,只有在川过年,在电话里、视频中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亲人们拜年了。
在四川的春节里,我虽没有“外来女婿”过年段子里各种尴尬,但总觉得过年的滋味不像是记忆里的那种。年三十的中午,岳母做一桌丰盛的菜肴,邀请岳父兄弟几家团年,之后几日吃“转转饭”。相比北方少了很多传统风俗,加之城市禁放烟花爆竹,觉得过年跟其他的假期并无两样。
初入川时,我幻想着如何调回老家。有了孩子,我想让她记住故土。今年过年又没能回去,抱着女儿跟父亲视频的时候,女儿看到家中供着先辈的照片,竟然跪到地上,像她之前回去过年时那样给先辈们磕头。父亲赞声连连,我心里百感交集。
无论女儿向她未曾谋面的祖辈磕头是儿戏也罢、真心也已。但我觉得她骨子里仍然有北方的印记。比如她能把一晚白水面片吃的津津有味,会给其他小朋友讲她是哪里人。
或许是为游子,人渡南、心归北,无论走的多远、走的多久,都会记着来时的路、记着归去的家。
父亲写的春联
去拜年的路
老家院子后面的白杨树
小学操场的小树也长大了
拜年路上的霜花
“不食周粟”典故在老家的出处
拜年路遇朝霞
拜年路上随拍野草
北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