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周末，一家三口去了西南书城。这些年基本都在网上买书，去书城的机会非常少，带着孩子去一趟，其实主要也是想情景再现，感受一下我们这代人的童年时光。
路上有个小插曲，春熙路上有座房子拆了，所以我远远望见了“龙抄手”三个字，倘若不是因为拆房，我是看不见这三个字的，故事也会少一半。
我对儿子说，我像他那么大时，最喜欢吃的两样东西就是龙抄手和钟水饺，等看完书从书城出来后，我们一定要去买两份套餐来吃。我琢磨着，小家伙还没吃过地道的龙抄手呢，其实成都本地人都很少吃了，春熙路总店招待的都是外地人，可我情怀满满，充满期待。
书城里的书真的好多呀，虽然比不上电商网站的仓库，但如此直观地看到堆积如山的书，实在是令人应接不暇。儿子是很喜欢看书的，他才三年级，我掐指一算他的阅读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小学毕业时的水平，而我在小学时可是全班看书最多的“小书虫”啊。这也说明我们这代人的经验，真的已经没法用在下一代人身上了。
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我们小时候是人等书，今天相反是书等人。单是给小学生看的《三国演义》，书城里就有十几个版本，资源高度饱和，而时间严重稀缺。书城里以及仓库里数不清的书，静悄悄地等着读者的时间去宠幸它们。而我们小时候呢，某个同学有一本《水浒传》，好多同学都想看，于是A同学看完了，才能转借给B同学、C同学……时间高度丰富，而资源严重稀缺。我知道上个世纪的孩子是浪费掉了很多时间，这是时代的缺憾，今天已经彻底不见。
有个美国学者曾经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今天资源高度丰富，而学生的学识与造诣却没有明显提升？我想他就是忽略了时间的稀缺问题。可以做个简单粗暴的数学模型，一个爱看书的学生，一年的阅读量上限是100本书，包括碎片阅读。在资源稀缺的年代，条件好的孩子可以看30本书，而条件差的孩子只能看个位数的书，两个孩子一下子就差了好几倍。
今天呢？大部分家庭都随便能给孩子提供一年阅读100本书的条件，甚至300本，500本，这样一来孩子根本看不完。金钱与资源已经失去了意义，时间的稀缺使得孩子的竞争更加激烈，用我们小时候的眼光来看今天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于是，我和孩子妈的讨论演变到了一个更深奥的主题——被动选择与主动选择。
孩子妈问我，你不是自小热爱三国吗？她说得没错，我确实自小热爱三国，熟读三国，上学时经常给同学讲三国故事。我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三国的，三国以外的历史故事我也很喜欢，上下五千年和中国通史是我小学时看得最多的书。
可我们的儿子却不喜欢历史故事。孩子妈问我要不要把三国推荐给儿子看，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行。儿子和我处于完全不同的年代，他的心智、心境与环境与我们小时候完全不同，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得分清楚自己喜欢三国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可以看的书非常少，以三国为代表的历史故事、古典名著当然是爱看书的孩子的首选，可今天环境已经不一样了，书城和网上的书实在太多，父母推荐占一部分，孩子主动选择占一部分，这样孩子可以真正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当主动选择代替了被动选择，人才可以真正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后来在龙抄手发生的事，再一次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们点了小吃套餐，包括龙抄手、钟水饺、担担面和夫妻肺片等，虽然有点贵——这家店是专门给外地人开的所以你懂的，不过口味还是真的很地道，和我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我喜欢的这些小吃，儿子并不喜欢。没错，他仔细品尝了以后，觉得不喜欢。
其实说实话，如果是我今天第一天吃龙抄手和钟水饺，我也不会很喜欢。但我小学时，这两道食品价廉物美，是我一个人解决午餐的最美好的回忆。它们不是我主动选择的，而是被动选择的。
我不想再啰嗦地说下去了，我只是隐隐觉得，主动选择与被动选择这个问题，是做父母的最容易犯的经验主义错误。不论是对孩子的衣食、阅读还是求学、婚恋，当孩子幸运地进入一个可以主动选择的年代，绝不应该再把被动选择年代的经验强加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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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8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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