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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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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四川省成都市 电信
摘自豆瓣 分享给坛友
原文作者 红疏残手
(饭点儿勿看~~)
这地方叫龙洼湖,到底是洼还是湖,很难界定。反正离市区只有十多公里,算是个挺好的消遣去处。
老婆又回娘家了,我也照例来到了这里。
绑线,下饵,甩杆。
风吹在脸上,软绵绵地却又无比醒脑。四周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远处林子里的鸟鸣声。
这么块宝地,当然不是无主的,大大小小七八个鱼场子,早已占山为王。我常去的这家,老板姓常,是个话不多的精瘦汉子。
因为客人不多,所以老板也有些疲懒。
好吧,其实今天我就没见到过老常。从我的车开进院子,就只有老常的两只哈巴狗围着我转圈。阳伞架子是我自己搭的,凳子是我自己搬的。
半小时后,来了个老头。粉白的脸,圆圆的肚子,汗衫外面套着网纱的导演背心——真不知道这衣服怎么这么受欢迎——一顶巨大的草帽扣在脑袋上。老头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摆好了凳子。我故意不去看他。我最怕这样的人,地方那么宽敞,他非往你身边凑。所以他不是来钓鱼的,是来找人聊天的。有一次,我被迫听了一个大爷半辈子的故事。
我也爱聊天,可不是这么聊。老头儿就没有不耳背的,隔着三四米,看似不影响你,可他自己说话声音大他不知道,还怪你声音小,暗示你得补补肾。
你不理他吧,他就不停问:啥?你说啥?一声儿比一声高。你要是换个地方吧,这可就捅了蚂蜂窝了。你走换到哪儿,这老头准过来围在你旁边,一看浮子动了就给你鼓掌叫好儿。
——我就是这样被弄出上一个场子的。
所以,这次,我得格外慎重,我决定,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装装聋哑人。
不过,这老头好像并不是话唠,他冲我点点头,就麻利地架了杆,然后拧开那一大缸子茶水,吱吱地啜了起来。他把茶喝出了酒的味道,到挺别致。
不到五分钟,他就开了张。三寸来长的鲫瓜子。老头掰开鱼嘴看了看,摇了摇头,一扬手又给丢回了水里。
还看不上小的!我忍不住咧嘴一笑。
渐渐地,我笑不出来了。估计老头在暗暗笑我。整整一个钟头我就上了三竿,还都心急钓嫩了,一无所获。老头却是连杆,转眼间就小半桶鱼了,基本都是瓜子和半大的草鲩,也有一两尾大鲫鱼。
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忍不住想偷瞄他的料盒,可也没见他打窝子。我的额角冒出微微的汗珠来。再看那老头,却在把桶里的鱼往水里扔。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掰开鱼嘴一一查看,边看边摇头,不一会儿,就把一整桶鱼一尾不剩全扔回了水里。
一分神,就没看到上鱼了。我连忙收杆,却又钓老了。鱼是大鱼,近一尺的大鲤鱼,就是半天摘不下钩来,还甩了我一脸水。那老头过来帮忙,才取了下来。他也掰开了这条鱼的嘴看了看,突然眼中放出兴奋的光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瞅,吓得差点儿掉进湖里去——那鱼的嘴里,分明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瞅着我!一只肥白的虫子,就在鱼嘴里——原来是有寄生虫,怪不得这鱼架子虽然大,却并不重,挣扎起来也没什么气力。
这时,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个孤立事件,而是这个场子有寄生虫!我一阵恶心——这半年来,我可没少吃这里的鱼!不行,我得找老板理论理论去!
我夺过老头手里的鱼,就要走。
老头慌忙拉住我,说:你这鱼我买了!
我说:大爷,您没看到寄生虫啊?
老头说:那可是好东西,你不懂吧?
我说:虫子还是好东西?能治病啊?
老头说:当然能,这虫子是一味稀奇的中药,能治大病!你别看小,它聪明得很。它啊,小时候吸在鱼鳃上,长大了就钻进鱼嘴里,趴在鱼舌头上。慢慢把舌头吃了,就剩个舌根儿。它自己呢,用它尾巴上的倒刺把自己挂在舌根儿上,就变成鱼舌头了。鱼吃进嘴里的东西,都得让它先挑拣一番!拣爱吃的吃个饱,剩下的才留给这鱼!你看,这鱼瘦得!就剩架子了!
我琢磨了一下,这老头原来不是来钓鱼的,是来钓虫子的!这就说明——这个场子虫子很多!想到这里,我头皮一阵发麻。突然,前几天老婆吃鱼的时候说的话清晰地回想在我耳边——老公,这个鱼的舌头好肥啊,就是嚼不烂!
我把手里的鱼塞在老头怀里,赶紧向洗手间跑去。
干呕了半天,我才缓过劲儿来,胡乱洗了把脸。
老头跟了进来。他递给我几张餐巾纸,我接过来擦着脸,对他说:这个场子tmd不干净,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钓到有虫子的鱼了!
老头却问:你这鱼,能让给我吗?你出个价!
我说:大爷,你快拿走吧,我送给你了!
老头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一个劲儿地道谢。
我喊了几声老板,没人出来。于是,我连场子钱都没给,就驱车逃也般地驶离了这个鬼地方。
回到家里,空荡荡的。
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这时,我有点儿想念老婆了。早上我们吵了架。今天是个星期天,本来我要陪老婆去逛街,可还没出门,我们就吵了起来。说句犯众怒的话,我最烦陪老婆逛街。累,腿累,腰累,心更累。但还不能表现出来一点儿不高兴或者不耐烦,不然准要吵架。慢慢地,我一听到逛街,都起了生理反应——头晕、恶心,腿发颤。
今天早上,本来我们要去的是市中心那个摩尔商厦。我却突然想起,上次渔具店的老板说,给我留了个杆子,让我去取。于是就恳求老婆,先去一趟渔具店。不料就这一句话,老婆就炸了。
她停下正在描眉画眼的手,转过身对我说:昨晚我问了你三遍,你都说不去别的地方。为什么要突然变卦?
我说:也差不多顺路,就绕一小圈儿,耽误不了你逛街啊!
她说:什么叫“我逛街”?哪次没给你买东西?
我说: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们逛街”,不不不,是“咱俩逛街”!
她说:你那个渔具店,在花鸟市场最里面,我这新鞋在那个泥地上踩一圈,就彻底完蛋了!你要去渔具店,我就得换鞋!
我说:那你穿运动鞋吧!
她说:你看到我要穿的衣服了吗?你觉得跟运动鞋搭吗?
我已经感觉到了老婆的怒气值在直线上升,我小心翼翼地说:那就……换一身运动服?
她突然吼了起来:你瞎了吗?没看到我今天化的妆吗?这个妆怎么配运动服?还有我刚吹好的头发,能配运动服吗?
我说:我觉得……挺好的啊!
她说:那你再等我两个小时吧,我重新洗头,重新化妆!
我说:就去一趟渔具店,不至于吧?你要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她说:我就知道你不想陪我去逛街!
我说:我是说不去渔具店了,没说不去逛街啊!
她突然就哭了:我早上七点就起来化妆,我容易吗?不就想跟你高高兴兴过个周末吗?
我说:你不化妆也很好看啊,要不,以后咱俩出门,你就别化妆了!
她盯了我好几分钟,盯得我都发毛了。然后她突然开始飞速换衣服,换得还是她选好的那身衣服。
我站在门口等她,她低着头,绕过我就往外冲。我拦住她,一看,满脸都是眼泪,妆全花了。
——完了,又闯了大祸了!
等我锁好门,电梯门已经关上了。等我到了楼下,老婆已经不知去向。等我想起来打电话,老婆的手机已经关了机。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丈母娘给我打了电话,老婆果然又回了娘家!
丈母娘小声对我说:小萱正在气头儿上,你这会儿别来啊,等晚上来,我给你们包饺子!
这会儿,我犹豫着。这会儿才十一点多,是饿一天,等着吃丈母娘的饺子,还是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呢?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一个男声说:你是小关吗?
我问:是啊,你谁啊?
那人说:你好!你好!我是……我是那个早上跟你一起钓鱼的,我……我姓于!
原来是那个奇怪的老头!我问道:于……师傅,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有什么事儿吗?
于老头说:老常给我的电话。那个,我有事儿找你,你吃饭了没?我请你吃饭吧!
我说:于师傅,不用这么客气。我给你那鱼,有寄生虫,我是不会吃的,你真不用客气!
他说:不是这个事儿,你出来吧,我们坐坐!
我想了想,答应了。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坐在一家小川菜馆唯一的小包厢里,他点了三个菜,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味道居然还都不错。
于老头还带着他的大茶缸子。他说:小关,你觉得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我差点儿咬到舌头。我说:于师傅,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他说:你老婆比你挣得多,你就没什么想法儿吗?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我只是做了个小小的调查。
我停止了咀嚼,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说:你别胡想啊,我就是要找你合作。但是合作之前,肯定要调查一下的。
我问:合作什么?
他说:赚钱啊。不过,你要是志不在此,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说:谁不想赚钱啊?可咱俩能合作什么呢?再说,你这么调查我,你觉得咱俩还有合作的可能吗?
他说:我这是个保密项目。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对赚钱不那么感兴趣,你老婆都已经是她们杂志社的副总了,你还是个喝茶看报的小办事员!
我火了,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我们家的事儿,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请我吃饭,就为了说这个?
他说:发火,也要有发火的底气。比如,我要是激怒了你,你能一拳把我打趴下吗?你不敢。因为就算你不动手,我只要往地上一躺,你半年工资就要给我填医药费。说着,他转身又拿了一双筷子给我,问道:现在,能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突然一阵后怕,只好接了筷子,点了点头。
于老头说:就是我早上说的,捉虫子的项目。这个虫子,有个医药公司在收,挺值钱的。
我问:多值钱?一百块一只?
他说:你怎么知道?看品相,差不多这个价。
我认真起来:你要捉虫子,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看到那玩意儿就恶心!
他说:可你偏偏招这虫子,你捉,要比我捉,更有效率!
我问:我?招虫子?
他点点头:你下杆的地方有暗流,根本不会上鱼。你钓上的鱼是虫子指挥着鱼吞的钩。而且,吞得急,这样就不会伤着虫子。
我一阵冷汗:这虫子比人还聪明?
他说:那倒没有,虫子还是虫子,它就为了一口吃食。
我问:我到底哪里招虫子?
他说: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其实不是你招虫子,是你老婆招虫子。她身上有这个“物欲”。你跟她处久了,也沾染上了不少。
我笑了:于师傅,你知不知道物欲是什么意思?那是我老婆她们那本杂志的名字!
他说:我知道!你老婆,见得都是物质圈里最顶级的东西,可她只能看,省吃俭用才能买得起一两样。她的物欲已经掩盖了她这个人的本性。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她跟你刚认识的她,不一样了?
他这么一说,我回忆起了当年那个戴着大眼镜,梳着马尾辫的老婆来。老婆是我的学妹,当年的她,吃一根五毛钱的雪糕就能高兴半天。这几年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一度闹得要离婚。老婆是赚得多,可是她月月都会花光自己的和我的每一分钱。我是赚得少,可我勤俭节约。除了爱钓鱼,我根本没有任何花钱的嗜好。这两年,我已经不知道她赚多少钱了,因为我们开始各花各的钱。
可是,我知道,老婆还是爱我的。她为了把我往她的圈子里带,花了不少心思。星期天逛街,是她提出来的固定节目。一路上,她会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这个品牌怎么起家的,那个品牌设计师有什么轶事,我基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是真不感兴趣,我觉得取向正常的男人,没有对这些事儿特别感兴趣的。
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我们好像走上了分岔路,两个人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儿去了。她在朋友圈发的那些东西,我连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就是,她不想生孩子。她说孩子会毁掉她的事业和她的身材。这事儿我当然勉强不了她,可是你让我装作不在意,我也做不到。
于老头问:怎么样,小关?你想想啊,咱俩合作,一个月就四个周末,我保管你赚得比你的工资多好几倍!
我想了半天,问:到底要怎么合作?
他咧嘴笑了。
下个星期五的晚上,于老头打电话给我,说:明天的事儿,别忘了啊!
我说:没忘,八点半,龙洼湖路口见!
挂了电话,老婆撇撇嘴:不是我说你,瞅你那点儿爱好,不到四十岁的人,就像个老头子一样!
我陪着笑:老婆大人,我这么环保的爱好你还有意见啊?我要是喜欢吃喝嫖赌,你就高兴啦?
老婆瞪起眼睛:你敢!
自从上次吃完饺子,我在前面拉,丈母娘在后面推,才把老婆请回来。我可不想再得罪她了。
第二天一早,我到了地方,于老头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我们到了老常的场子,还是一个人没有,老常也不在。于老头拿出一根采血用的针头来,对着我左手的小拇指又是揉又是搓,还拿酒精擦了半天,然后一针扎了下去。他事先已经说过了,要在饵料里面加点儿我的血,不多,几滴就行。这样上鱼快。我看着他把采到的血兑进半瓶纯净水里面,那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他摇了半天,又把水倒进料桶里。
果然上鱼很快。于老头检查了,每一尾鱼嘴里都有他要的虫子。我忍着恶心问他:把虫子拽下来不就行了?
他说:这虫子已经跟鱼长到一起了,拽下来虫子要死,鱼也会死。只有等要用这虫子的时候,才能给它弄下来。
一上午,我们弄到了八十多尾鱼。于老头跑了好几趟,才全给运到他的车上。然后,他拿出一摞钱给我:这里有九千多,我之前花了几百。你都装上吧!
我拿着钱,不敢置信。回到家,在停车场数了好几遍,九千二百块。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看来,藏私房钱真是个技术活儿。最后我还是跑到银行,开了一张卡存了进去。
下一周,我们去了稍微远点儿的一个场子。于老头说,老常的场子里,品相好的虫子,估计让我们一网打尽了。这次上鱼少一点儿,六十多尾。不过,他还是给了我八千块。我算了算,基本一滴血就要一千块了,这钱赚得太容易,让我都有点儿犯嘀咕了。
回到家,我心情大好。老婆在边听音乐边看书,心情看上去也不错。可是,猛然间,我发现老婆右手的小拇指上,好像也有一个针孔!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仔细一看:三角形的针孔,正是采血针留下的痕迹。新鲜的痕迹,还没有结疤。
我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老婆的目光躲躲闪闪:不小心被扎破了!
她打掉我的手,继续看起书来。
过了两个月,我和于老头已经跑遍了附近所有的鱼场子,就连三百公里外的一个场子也去了一趟。这期间,老婆的手指上,也一直有新鲜的三角形伤痕。我已经注意到了,基本是每个星期六,早上我出发前,她的手指还完好无损,我回来后,伤痕就出现了。
我试着问了于老头,可他说不能改时间。我只好走进了一个私家侦探社。只要一千块。
第二天,我再去,一个信封被交在我手中。打开,是老婆一上午的活动记录。八点半,她上了一辆陌生的车。车一直开到郊区的一个新小区,她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下了车——可惜只拍到了男人的背影——然后走进了其中一个单元。半小时后,她出来了,整理着衣服,戴着墨镜。她的手上包着创可贴。
我看着照片,整个人发起抖来。那个男人是谁呢?半个小时,他们干了些什么呢?侦探给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让我更发毛了。他问:还继续跟吗?这个上法庭不能算证据的。
我问:上……上什么法庭?
他说:离婚啊,对方过失。
我说:我什么时候要离婚了?你有毛病啊?
他说:你看你这人,不离婚,你跟踪你老婆干什么?
我摇摇头,收好照片,不想再跟他废话,赶紧走了。
回到家,老婆不在。我忍不住在脏衣篮里翻找起来。我拿起老婆的内衣,放在鼻子下面。似乎除了她常用的香水味,并没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味道。我的老婆真的出轨了吗?想了半天,我决定自己去弄清楚这件事。
又到了星期六。一大早,我告诉于老头,我病了。他刨根问底了半天是什么病,我只好说,是重感冒。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我传染,他赶紧说,那今天就算了吧!
老婆七点多就起来了,在梳妆台那儿坐了一个小时了。我留心看她,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我试探着问:老婆,你要去哪儿啊?
她说:单位有活动。
我再问:什么活动这么早啊?
她说:小活动。
这架势就是不想告诉我。正在这时,她接了个电话,之后一脸沮丧,对我说:活动取消了!
之后,她非拉着我去看了一场电影,说已经打扮好了,不出门可惜了。还给我算了个帐:每样化妆品用了多少,加起来画个妆就得五十多块钱。我哭笑不得。
我们看了场爱情片,老婆的脑袋全程靠在我肩膀上。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发现了,每个星期六,只要我不出门,老婆就也不出门,手上也就一直没伤痕。只要我跟于老头去抓虫子了,再回家老婆手上一定会有伤痕。那天,我再跟于老头出去的时候,就借口尿急跑掉了。我把车开得飞快,到了侦探告诉我的地址,正遇到老婆从单元门里走出来。四目相对,老婆一声尖叫。
我问:你们单位的活动,是在别人家办的?
她说:老公,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走,咱们回家慢慢说。
我说:还是上去三方对质吧,回家,我怕你们要串供!
她说:你……你怀疑我……怀疑我跟人约会?
我说:难道不是吗?
她哇地哭了:你凭什么这么冤枉我?我……我就是做了一份兼职!
我看着她哭,不知怎么有些无动于衷。我说:什么兼职要到别人家里做?
她伸出右手,把小拇指翘到我眼前:给一个生物学家做实验样品,你满意了吗?你老婆都要靠卖血赚钱了!
我问:什么实验?
她说:我不知道,是保密实验,反正就是每个星期抽点血。
我又问:什么生物学家?叫什么名字?
她说:都说了保密,我怎么能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你老婆都在卖血了!
我说:老婆,你的钱真的不够花吗?
她说:你老婆我可是时尚杂志的副主编!你知道什么叫时尚吗?就是一有新的流行趋势出来,最先要体现在我们这群人身上。
我说:流行趋势不是发布会上模特展示的吗?跟你们那个小杂志社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我们社哪里小了?全国排名前十!再说,杂志社里,每个人都在追新款。你要是不买,大家就会知道,你没有钱。没有钱,还在时尚圈混什么呢!
我说:老婆,你现在每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
她说:我是年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心里一阵不爽,老婆从来没告诉过我的事,我到哪里知道去呢?我摇了摇头。
她说:反正我的年薪快到七位数了。
我暗暗算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大几十万你还要卖血?
老婆苦笑了一下:人在江湖,你不会懂的。
过了几天,捉完虫子,我跟了一趟于老头。我发现自己还挺有跟踪的天赋,他一直没发现我。这几天我越琢磨这事儿,越觉得不对劲。于老头果然到了上次我堵住老婆的那个小区。他把箱子从车上卸下来,再拖着装了几个大箱子的平板车进了电子门,我快跑几步,伸脚别住了门缝儿。等他上了电梯,我在下面看。电梯到23层停了。于是,我也去了23层。
电梯门一开,于老头居然在门口站着!他对我说:你怎么这么慢!来,搭把手!
原来,他知道我在跟踪他!
我突然有点儿害怕,他这么沉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他推着箱子进到房间里,老婆果然在。她已经采完了血,正拿手压着。见到我,她怒道:不是跟你说过,这就是一个兼职,你还不信?
我说:我不是找你。说完,我对着那个曾在我照片上出现的中年男人说:老常,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也难怪我没有认出老常。我见过的他,都是穿着脏兮兮的背心,踢拉着一双人字拖。可眼前的老常西装革履,头发上好像打了几层胶水,一根都不乱。他笑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怕告诉你的。咱们合作得挺好的……
老婆打断他:你跟他合作什么?
老常尴尬道:你没告诉你老婆啊?
于老头说:先不说这个,虫子出水的时间长了,得赶紧了!
于是,他们把箱子都打开,老常拿出刚采到的老婆的血,滴在一块面包上面,然后把面包掰成小块,每个箱子里都撒了一块。过了没有一分钟,我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虫子都从鱼嘴里爬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去啄那面包。虫子游起来很慢,但那个争分夺秒的架势很充足,小短腿摇得飞快。
老婆尖叫道:这就是你的实验?这不是鱼肚子里的寄生虫吗?
老常一边飞快地捞着虫子,一边说:你别怕,这东西不咬人。
我和老婆眼睁睁地看着于老头拿出一些恶臭的罐子来。一打开,臭味尤甚。老常在每个罐子里放了三只虫子。他说:趁着他们还在争虫王,现在我给你们好好讲讲吧。这虫子,其实跟咱们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都不一样,它能变成任何生物的舌头。说着,他伸出舌头,翘起舌尖让我们看。
只见他的舌背上,有着许多昆虫的爪子一样的结构。再仔细一看,舌背的静脉那里,有着两颗亮晶晶的黑点,还会转动!
老婆失声道:你的舌头上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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