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因为工作的原因停更了。这篇帖子中间有增加一些内容)
2000年我大学毕业,6月底到的成都。那年夏天特别的热。
毕业的时候同寝室同学都陆续离校了,他们早就找好了工作,基本都回自己家乡所在城市就业。
离校那天我起的很早,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下慢慢升起来,我深呼一口气:“生活,我来了!”
到离校这一天工作都还没着落的,就只有我一个。
我也是最后离校那个。
其实之前我也跑过人才交流会,人山人海的那种大型人才交流会。很多同学煞有介事,穿着西服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递简历。
我也参加了,但是也就看看,没有实际行动。(我没钱买西服,甚至没有太多的钱打印那么多简历)
在最后半年倒是上网发了好多求职电邮。
(当时还是拨号上网,网吧都是局域网打星际,很少上外网。
99年,我在一个比较潮的校友指导下,在新浪申请了第一个邮箱,很快忘了。
2000年初又申请了个,开始比较认真地发简历。我比较鸡贼,2元钱上一个小时网,我至少可以发20份简历,如果2元钱拿去复印简历,顶多就2-3份。)
期间也有同学关心我的工作,我说发电邮求职。他摇摇头,直接说电邮能找到工作?
离校那天我穿了条球裤,蓝色巴西,连内裤都没穿。
撒了双拖鞋,提着一个行李箱,带了仅有的200元钱,坐着学校毕业大巴,晃晃悠悠几个小时,到了毕业大巴终点站--洞子口。
那个时候还用的是IC卡IP卡。我到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坐上公交继续往玉林摇摇晃晃。
讲真,当我上到公交那一刻,内心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自问这样穿做是不是太不文明了。(虽然没人知道我没穿内裤)
我的第一站是玉林北巷1号。
老姐和几个老乡一起租的套二。
临街那栋,二楼靠西那套。
我坝了个地铺,和另外两个男老乡挤一屋。
那时的公交卡还是纸质月卡,一张纸片上写着有效月份,可以无限转乘。
我办了一张,开始无所事事地和几个老乡瞎跑。
老乡工作内容是:拿着宣传资料和花名册,逐个写字楼逐个公司的敲门,邀请企业加入**企业联盟。
他们已经干了大半个月,几乎没有多少企业愿意加盟。能留个电话在回执上已经不错了。
算下来他们一个人一个月大概能挣500元。就这点钱,老板因为业绩差,还不想给他们。
之后某天,他们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于是我提议去一家报纸招聘栏上看到的外企看看,那个招聘没有什么门槛,或许能要我们。
这家所谓的外企在水碾河,一栋似像非像的办公楼里。过道上挂了几幅所谓员工活动照片。
我和老乡一起往面试办公室走的时候扫了一眼:照片上一大群老外站在一个体育馆外,穿着黑色T恤,上面写着RACE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面试办公室是一个10多米的房间,里面已经黑压压站了一屋子年轻人。
面试我们的中年男人精瘦,操着“胡建”普通话在训话。
中年男人把我们几个的简历一收,继续训话。
训话的内容大意就是从现在这一刻我们就是公司的储备员工,从听训话的这一刻开始,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做小动作,不得……¥#%……%¥#&@@。
最后,要大家交300元押金。
我扭头给同行老乡小声说了一句:“骗子”。
不想被中年男人看到了(没有人敢动,我一扭头就变得十分明显)。
立刻让我和老乡出列,以我们没有听从领导指示为由,不予录用。
我舍不得印好的简历,让他退给我们。中年男人居然直接把我们的简历撕掉。
一屋子年轻人像待宰的兔子,没人敢动一下。
我和老乡悻悻地退出来。我一边心痛我那份简历,一边又仔细看了下过道里那几幅“员工活动照”。
照片上的老外明明是参加赛车比赛的粉丝合影嘛。狗屁员工活动照。
我去~~!
之后我自己陆续参加过人才市场每天都有的那种交流会。
没有结果。
有次参加一个禾佳(当时成都比较响的牌子)的招聘,要求的是大专毕业。
我着急找工作,挤在人堆里把简历递过去,说了一声:我是本科,愿意……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把简历丢了回来:我这里本科生有的是!
不久自己的200元花完了,老姐给的零用钱也没几个,心中开始有点慌了。
想起有老乡在广东那边做机票代理,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的老乡以我大学毕业去那边送机票屈才了,把我婉拒。
放下电话那一刻,我确实很迷茫,未来是什么样,我怎么去面对,心里完全没谱。
后来想起,自己当时真有点像《围城》结尾时的方鸿渐,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专业,没有可以任社会变化还能糊口的技术……
就这样到成都快一个月了。
直到某天,我准备再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那天起的比较晚一点,还没吃早饭,传呼机响了。
一个公司要我去面试,离玉林不远。我赶紧蹬上老姐破烂的女式轻便自行车赶了过去。接待我的办公室大姐比较和蔼,简单和我聊了几句,我也表达了下现在找工作挺难,不管安排我任何工作我都愿意干。
之后又和公司的老总(一位头发花白的大伯)和常务副总分别单独见了面。
花白大伯问了对公司所属行业有什么了解,我自己信口诌了几句。
又问我愿意做什么岗位。我小聪明了一下,说还是愿意做自己的大学专业:会计。不过其他岗位需要我,我也愿意干。
就这样让我回家等通知。
不想公司下午就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上班。
我的心咚咚直跳,毫不犹豫的说:现在,马上。
饿着肚子就蹬上了自行车向公司冲去。(面试完已经快中午了,天气热没胃口加上出租屋只有我一个人,不想做饭,还饿着呢。)
2000年7月13日,我在成都谋到了一份工作,从此开始了和这座城市的不解之缘。
那天我只吃了一顿饭,我来到这个城市最踏实的一顿饭。
工作岗位是会计。
当时招聘是招会计顺带作为业务人员储备,联系我因为我的专业正好。(面试时的小聪明起到了那么一点点作用。)
另外有个机缘巧合:我在大学时发的求职电邮有一份躺在常务副总的邮箱里,行政人事部从人才市场拿到的简历正好放到了他桌上。
在2000年四川这边电邮求职的人不多,所以领导对我有了比较深的印象,至少觉得我是个敢于尝试和勇于接触新生事物的人。
加上我在简历里言简意赅的把我自己狠狠地飘扬了一番,等我上门面试也就比较容易地通过了。
上班之后我每天早到十多分钟。
先拿起扫帚拖把把财务办公室打扫一遍,垃圾倒掉。
陆陆续续同事到了,正好开始一天的工作。(这种经历不知道现在参加工作的人有没有)
试用期工资500。三个月后通过了就可以转正,正式工资1400左右。
当时的物价水平是这样的:
玉林菜市的鲢鱼大概3元多一斤。(憋问我怎么知道,那段时间我经常做香水鱼,比猪肉便宜又下饭。)
套二房租大概500左右。
所以试用期我是很窘迫的,摊了房租,剩下的一点点钱也就刚够吃。
中午的时候单位集体叫盒饭。我觉得吃不饱又贵,为了省钱就顶着烈日蹬着破车回玉林吃玉林某工地路边小摊的民工餐,没什么油气但至少能管饱。吃完又赶回公司继续上班。
说实话刚上班的时候,我专业能力不过关。
大学开头两年基础会计的东西认真学了下,后头地皮踩熟了耍心也大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踢球很疯,一个星期踢坏过一双球鞋,大禁区外面定位球我能搓外脚背弧线挂死角。
最后一年因为开支有点大,还跑去校办的接待餐厅打工,端盘子收银样样都做一点。
我炒菜的技艺就是那时跟着看师傅炒菜学会的。
我的牙齿也是那时候吃坏的。(食堂的小工和年轻师傅们比较喜欢和我耍,我回寝室之前,他们总要抓两把琥珀桃仁糖霜花生之类给我做宵夜,直接导致我大二体检医生赞不绝口的一口好牙在大四烂掉两颗。)
我的学习如同我那口牙齿一样,大四“整段垮掉”。
毕业设计半抄半写。毕业论文直接去图书馆电子室档下来拼凑,加上些自己的想法进去修改的。
所以,当面对踏踏实实会计基础工作的时候,不说傻眼至少是条理不清。
好在我比较好学,直接领导对我也还比较容忍,座位对面的出纳大哥也比较愿意带我。
碰巧那个时候公司正好开始建会计电算化,直接领导接触了几家软件公司就让我和他们对接。
一边学软件操作一边把还给老师的专业知识又逐渐捡回来了。
试用期的时候被公司派去红牌楼外面一个进修学校进行会计继续培训,又算提高了一点。
那个时候青年路全是摆摊卖吼货的,倪家桥一到晚上就有人出来搭架子摆夜市,经常水泄不通。
高升桥还破破烂烂的,移动大楼没有修,是个烂坝子。
一到周末就锣鼓喧天的抠坝坝彩,我和老乡还坐公交摇过去凑过两次热闹。
红牌楼尘土飞扬,活脱脱的城乡结合部。
试用期一个多月的时候我搬到了玉林东街16号。
在玉林北巷住了2个月以后,比我早来成都的两个男老乡有点挺不住了。
他们两个只是高中毕业,没有一技之长,耍心又比较大。
入不敷出的日子毕竟撑不了太久。
两个老乡年纪还比较小,家里人就喊他们先回家再做打算。
为了节约房租,老姐和单位同事商量了一下,就搬到了玉林东街。
老姐和另外一个女生一个房间,我和老姐单位男同事一个房间。
我睡的一个钢丝折叠床,只能说赖以栖身。
从坝地铺到钢丝床。
一座城市,一张床。
平心而论条件好了很多。
玉林东路的出租房本来是老姐的男同事在住,没怎么收拾。
我搬过去趁有空就把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
把厨房油腻的瓷砖擦得又白又亮,锅盘碗碟洗干净堆的整整齐齐。
干净的房间让他们觉得很高兴。
不管条件如何,我都要把有限的生活条件发挥出来,让自己觉得满意。
对生活不妥协,即便还是穷。
或许,这就是我的一个小小性格特质。
试用期过后,虽然只能说是半吊子会计,公司还是让我顺利转正。
工资涨到1400,日子好过了些。
转正后两个月自己攒了800元,又觉得传呼确实不方便,看到报纸夹报彩页里家乐福的飞利浦砖头手机搞活动798。
那个时候798的手机已经是最便宜的。
于是我便有了自己的第一台手机:飞利浦128。
那个电话是单频的,通话效果不咋滴,经常断断续续,但总算是个手机。
其实那是最火的是没有天线的诺基亚,型号是3210还是多少,买不起。
出去办事不再给传呼号码,留个手机码,自己觉得有点小洋气。
平时和同事相处的不错。
工作中虽然专业能力不太强,但是低调肯干尊敬前辈愿意学习。
和同事聊多了,我的情况公司领导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
入秋的某一天,常务副总丢了把门钥匙给我。
他在离公司不远的某单位宿舍帮我找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在一排楼房后面的砖瓦平房里,面积大约10个平方。
房间外面和单位围墙之间有大约5个平方的小空间可以堆杂物。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我在想到哪儿去找需要的基本家具的时候,一位同事大姐把她的单人床和单人衣柜送给了我。
虽然都是层板家具,但是已经比以前的条件好了很多,家具是白色的,收拾干净了放房间里也还不错。
我又跑去世纪电脑城(年轻版友些可能不知道它在哪儿)买了个简单的电视桌。一张1.2米宽的床、一个双开门衣柜、一个电视桌。
和另外一个同事共用厨房洗手间。
我终于算是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一个房间。
一座城,一间房。
有了这个房间,节约了不少房租支出。
虽然手里也就宽裕了些,我还是比较节约。
但是到了冬天洗衣服的问题就比较客观了,厚外套牛仔裤让我头痛不已。
直到有天闲逛到西南民院(现在的西南民大)东门。
那个时候民院东门歪歪扭扭很多做学生生意的铺子,其中就有洗衣店,因为是针对学生所以消费便宜。
我定期把难手洗的东西抱去洗,顺带租几本小说回去看。还小说的时候正好取洗好的衣物。
那个时候的武侯横街不像现在全是卖Z胞用品的店。那会儿各种店都有,路也窄。街口的菜摊和小馆子门口污水横流。
2000年成都的公交也远没有现在那么方便,我跑去九眼桥头二手自行车市场花230元买了辆深蓝色二手赛车。
过了几天就元旦,我屁颠屁颠蹬着自行车从武侯祠穿城到成都理工学院(现在叫成都理工大学?)圣灯乡那边,我有个高中同学在那边做物流生意。那个时候出了二环就是郊区,圣灯乡那边因为是物流区,道路崎岖尘土飞扬。一辆大卡开过,飞起的沙土常常让你以为身在中东。
元旦节两个单身汉无事可做,跑去理工学院里面的网吧上网。
在里面聊QQ打星际看台湾搞笑FLASH“阿贵捶你哟”(春水堂出品,不是卖套套那个春水堂 有兴趣的坛友可以百度)。
玩了几个小时出来觅食。
艹,我的自行车不见了,一排自行车停门口,唯独我的不见了!
回到同学住的房子,他娃放起了录音机: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一句话就走 ”
劳资飞起一脚给他娃踢了过去!
2001年就这样到了。
作为基层员工工作上一般不会太多的压力,尤其我这种做会计工作的。
本来自己电脑基础还可以,学东西基本也是一遍就会,所以和软件公司一起把会计电算化建好后,我的这份工作也就算坐稳了。
除了本职工作内容之外,有时陪业务部门接待客户,主要内容就是喝酒。
那个时候年青,头一晚喝得断片,回窝去眯一宿,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上班。
不过也有喝得太厉害的时候。
有一次地方上一个大客户来成都。他本来就比较好酒,碰巧和我又是老乡。兴致到了,喊我这个“小侄”和他喝“深水炸弹”。
所谓的“深水炸弹”就是一杯高脚红酒杯装满红酒(我们一般把满杯叫“豪华”),然后再把一个杯白酒杯(5钱那种)装满白酒,把白酒杯连同白酒一起放到红酒里面,一口喝完。
这种喝法我这么多年印象里也就那么一次,喝完出饭店我就转播了,不小心还吐了些在裤子上。
那天我穿的浅色裤子,红酒一上去就像鲜血。我扭头问同事:哥,我吐血了?
那阵下班后最多的活动就是泡网吧。
泡网吧除了打游戏,主要就是聊QQ和聊天室。
对,“聊天室”,可能有些朋友对这个词很陌生。
我经常去的是以电影大话西游作为主题的聊天室。大家插科打诨,把大话西游里大段大段的无厘头台词灵活运用互相调侃。
这种天马行空的对话特别适合一群互相不认识的人无聊地杀时间。
公司有个男同事是成都本地人,川大毕业的。
因为大家同年,共同语言多,慢慢就耍拢一堆了。
他有个毛根朋友在川大读研究生,所以红瓦寺几乎就成了我们周末活动据点。
红瓦寺那会儿也还有不少砖瓦房,甚至还有干打垒(泥墙中间夹了竹编)。
这些平房被改成了小酒馆、小餐馆。红瓦寺还有家馆子叫“雅阁”,我们时不时在那里打牙祭。吃完饭就去旁边巷子里小酒馆喝酒打扑克。
那时我确实比较疯,流氓习气还有点重。
有次我们仨喝完酒,半夜醉醺醺的在学府歌城外面的人行道上晃。
那个川大研究生朋友趁着酒意洗刷我,我昏昏倒倒在昏暗的树影下,劳资一拉裤子拉链冲着他一挺:“来!咀(jǔ)!”
三个人一起爆笑!(只是拉外裤哈,底线还是有的)
川大同事有个绿色奥拓,最疯的一次我们一批人唱K到凌晨,一个奥拓挤了7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开回家的!
那年夏天,有时候也去王府井旁边福兴街的水吧喝水聊天打望。
现在一回忆起那个场景,耳朵里似乎就会响起莫文蔚当年的歌:
也许放弃 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 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 这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9月的一天晚上,都很晚了。
天气还很热,我在窝在床上看小说,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快打开电视。
我赶紧爬起来打开方坨坨电视(自己攒钱在盐市口人民商场买的海尔)。
我艹,美国着弄了。
那年秋天基本就在911的话题里渡过,我也在那个秋天搬到了九茹村。
心理卫生中心对面的老楼房。
平房换楼房,除了6楼有点热,其他条件都好了很多。
楼老耗子多,我最辉煌的战绩是一张粘鼠板同时粘了4个小耗子。
但是毕竟摆脱了瓦房住进了楼房,还可以半夜听听马路对面心理患者的吼叫,仿佛告诉我何为修罗场。
住的问题基本解决了,工作上也站稳了脚跟。
古人说饱暖思什么来着?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约炮一说,也不搞ONS,至少我不。
接待来成都办事的同学,最经常去迪吧酒吧。
零点去过几次,貌似那个时候已经不火。
魏大侠被砍了半边屁股挂在大腿上跑的“世纪”也不温不火。
美领馆旁边那家我忘名字了,主要是听主持人摆荤龙门阵。里面有个高仿的张国荣唱歌还可以。
我比较喜欢去的是冠城广场下面的“热舞”。
因为………………........我只消费的起“热舞”。
有次我接待一个学弟,他娃微胖,喜欢跳舞,而且跳的确实不错,扭得相当的骚。
我靠在热舞中间那个吧台上笑盈盈的看他在舞池中间自嗨。
一个略饱满,五官不错的女生,穿了一袭白色贴身的裙子,把身材表现的很巴适。
她缓缓伸出双手,轻轻的挽住我的脖子,红唇轻启:“跳个舞呗?”
我楞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背对她。
没想到她直接伏在了我的背上,我穿的紧身白T,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接近零距离。
一丝似有似无的香味潜入我的大脑,我的脑袋嗡的一下。
她的嘴都快咬到我的耳朵了:“不想么?”她问。
我的心一直狂跳,表面稳起。
劳资把身上的money全部请朋友吃饭和买酒了。
我他妈只留了打的的钱!
那个时候我血气方刚一小伙子,遇上窈窕淑女,谁不好逑?